阿乙己的球場

那日黃昏，夕陽斜照，操場上人影散亂。阿乙己也夾在人群中，他那瘦長的身子套著件褪了色的運動衫，顯得格外伶仃。

他向來不善體育，每逢球賽，總是遠遠站著，仿佛那奔跑與呼喊的世界與他無關。然而今日不知怎的，竟被人拉進了場子。球傳到腳下時，他慌得手足無措，竟用腳尖去鉤，球便歪斜著滾開了，引來幾聲善意的哄笑。

“傳球！傳球！”有人喊道。

阿乙己臉上浮起一層薄紅，額角滲出細汗。他忽的發力向前衝去，那跑姿甚是奇特，兩臂擺動得過於用力，身子卻前傾得厲害，仿佛隨時要撲倒在地。然而竟被他帶球突進了幾米，直至被人截下。

眾人皆笑，阿乙己也不惱，隻站定了喘氣，嘴角卻向上彎著。歇了片刻，他又在場邊來回地跑，替人撿球，雖不靈便，卻極認真。有人將球故意踢遠，他便追著去了，消失在暮色裏，好一會兒才抱著球蹣跚歸來。

自此以後，操場上便時常能看到阿乙己的身影了。他依然不擅長任何項目，但每有人玩耍，他必在場邊徘徊，時而遞水，時而拾球。無人知道他從何處來，向何處去，隻記得那個黃昏後，體育場上多了一個瘦長的、忙碌的影子。

體育之事，原不在勝負之間。